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咸鱼,手残,拖延严重,慎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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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缘再见,谢谢各位以往的关注

【周叶】风声

这次写完了,为了不影响阅读,我就把上次的和这次放在一起了

文章比较长,请耐心观看

路人第一视角

以下正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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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,我还很小。

     在那个阴天,我站在房间里心不在焉地拉小提琴,空气里很寂静,四周只能听见自己的小提琴有气无力的丝响。

     窗户外面,灰沉的天和灰茫的云连成一片。就在那个快要下雨时候,我看见了他们,两道快要融进灰白背景的身影。

     他们一前一后快速地从天边飞过,白色的衣角上下起扬,就像是两条从天上游过去的鱼。那个时候,我真的觉得他们就像两条鱼,而天空是他们的水塘。他们身影一过,水面就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。

     对面家挂在外面的斜飞的衣服,飘起在空中打转的黄叶,楼底下行道树摇动的树枝,都是他们带起的涟漪。忽然我的满世界——我面前这扇窗户外面所有可见的景象——全都变成了会动的、有声响的动画片。

     在这些涟漪和它们的声音里,我停下了拉小提琴,愣愣地望着那两条远去的鱼尾。这时候我蓦然反应过来,不,那不是两条鱼尾,那是一条鱼尾和它的声音。

     呜——呼——

     掩藏在涟漪的声响里的,鱼尾摆动的声音。

 

     那天晚上下了雨,之后连着几天都是雨天。我出门上下学都得打雨伞,抬头就只有头顶伞布的一片漆黑。不得不说他们真的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,几天来我恋恋不忘他们的身影,时不时就想抬头看看天找找人影。可是这下雨天颇为烦人,我只能拿开伞往天上看,接着立马被从天而降的雨点给敲得眯眼睛。

     然后我就听见了一声轻笑。

     有一种力量使我手中的雨伞不由自主地向前,我用力握住伞柄不让它脱离我的手掌心。当雨伞斜在我前方而不是挡住我整个向上的视角的时候,我看见了从我身旁掠过的他们。这一次相隔的太近,所有的涟漪都能被忽略,我的眼睛清晰地看见了他们,我的耳朵清楚地听见了声响。

     前面的那个人影沉默着跑过,后面的那个人影轻松地跟着,他们的白衣角缠绵在一起飞舞。经过我的时候,后面那个人影回头看了我一眼,扬起了嘴角,朝我挥了挥手。只是我眨眼的功夫,他们已经远在天边了,灰蒙蒙的雨里,白色的影子模糊又清晰。

     没有了推力,雨伞乖乖地回到了我的手里。我站在那里,身上是刚才淋到的冰冷的雨水。但是我一点都不想抱怨,我一点也不觉得冷,那个笑容让我心里的火苗烧了起来。

     那火苗颤颤着蹿上来,晃悠的身影里是鱼尾摆过的痕迹。

 

     后来我经常会走在街上东张西望,以往上学放学的路上的低头思考人生变成了抬头眼观八方,全是在盼望着遇见他们。

     有时候我能见着他们,有像之前遇见的那样一晃而过的时候,也有慢慢悠悠的时候。他们有时也会从容地漫步,手拉着手,很悠闲。那个曾经沉默着从我身边跑过的人看起来更腼腆一些,牵着手的时候耳根子都是红的,眼神到处飘就是不看旁边的人;那个曾经朝我挥手的人倒更显得成熟一些,也不看身边的人,落在前方的眼神里却满满都是了然的趣味。

     有一次我见着他们,正巧一个女孩柔软的裙边被轻微地带起。那个曾朝我挥手的身影调笑着对身边人说了什么,那曾沉默着跑去的身影便腾地红了脸,几步快走离开,于是女孩的裙边顿时像花朵一样绽开。

     结果是一个僵在了原地脸红得像苹果,一个轻描淡写走过去拍了拍另一个的脑袋,顺带着揉了揉头发。被揉了头发的那个转过去说了什么,然后一把抱住了揉头发的那个。

     那个时候是一个大晴天,万里无云,阳光正好。他们相拥在一起的身影几近重叠,两袭白衣揉在一起飘成了一朵盛着光辉的云。我耳边传来轻微的声音,这次的声音很低,很温柔,像是耳间的呢喃。

     我看见他们脚边的草地像是配合的听众跟着左右轻轻摇摆,一朵打绿草里冒出来的小白花也高兴地挥着手。

     我看见被抱着的那个,从臂弯里伸出一只手臂搭在抱住他的那个背上,白净的手轻轻抚了抚。

 

     后来又是一个阴沉的黄昏,我一个人背着书包在街上走,放学回家。这种天气按理说应该很容易碰见他们,结果我从校门出来就开始期待,走了大半的路,半个白色衣角都没见到。

     不高兴的我又恢复到了低头走路的模式,盯着灰白的地面,愤愤踢着不存在的小石头往前踏步,直到几片打转的叶子进入了我的视线。

     落叶,灰尘,碎纸都在我面前的地面上转着圈,按照无形的轨迹升起又落下。奇异的小声响落在我的耳朵里,不是迅疾时的长呼,不是轻柔时的喃喃,像是玩笑又像是哼着歌。

     我抬头,在路边的长椅上看见了他们。彼时那个沉默害羞的人正侧着身子躺在另一个膝上,闭着眼睛,表情安稳,呼吸清浅。那另一个,那个更成熟的人低着头,一只手梳理着膝上人的头发,另一只手与膝上人的手紧紧相握。

     注意到我,他抬起头,眼里还盛着看膝上人的一汪清泉。

   “早就想和你打招呼了,”他说,“毕竟能看见我们的人可不多嘛。”

     我惊喜地睁大了眼睛。

     他对我笑了笑,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:“来跟我聊聊怎么样?”

     那一天,我第一次跟追寻了许久的人说上话,心里充满了粉丝面见喜欢的偶像般的激动。他告诉我,他叫叶修,膝上枕的那个叫周泽楷。

     我激动地语无伦次:“你们……我特别喜欢你们……你们在一起看起来真好!”

     叶修先是忍不住笑了一声,然后看着我比了个小声的动作。我连忙捂嘴,眼睛直往他膝上的周泽楷脸上飘。不得不说周泽楷长得特别好看,尤其是这样一幅闭着眼安稳沉睡的模样,让人禁不住想那高天上或许存在的神就是这样宁静悠远。

     叶修的声音吹拂到我的耳朵里,轻轻痒痒的:“那当然,我们在一起好久好久了。”

   “有多久?”我下意识问道。

     叶修就和我讲他们遥远的相遇,在莽荒的久远,他们一直在彼此身边。

   “小周啊,看着挺沉默的,话很少,其实很好相处。”叶修垂头望着膝上人的眉眼,“他有时候来去都是惊天动地,气势逼人,私底下却是个腼腆柔和的性子。”

   “的确……”我点点头附和。刚开始看见他们的时候,我也觉得周泽楷是叶修所描述的前者那种,后来见多了周泽楷与叶修相处时的样子,才慢慢觉得他并不是那样。如果我同常人那样只能看见鱼尾,只把鱼尾摆动的声音当做涟漪的声音,大概一直都不会改变这个看法。

     这么想着,我看向了叶修,视线忍不住落在了他们相握的手上,那两只好看的手依然紧紧相连。

   “你们能在一起真是太好了。”我下意识感叹,说完发觉这句话已经被自己说过一遍差不多的,听起来特别不真诚。我想再说点什么,但是叶修的声音已经跟进着落在我的耳朵里了。

   “我们会在一起,本来就是天注定的事。”

     那个时候,我坐在他们身边,撩了撩落在耳边轻轻飘起又落下的头发,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。

 

     遇见他们之后,我每次站在屋里拉小提琴,视线不自禁就想往窗户外面飘。好在封闭的房间里就我一个人,父母只要在外面听见琴声就不会来敲我的门,所以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心不在焉。

     有时候,我也会燃起一点难得的对小提琴的兴趣,想着搞一点小创作,尝试着用琴声描绘属于他们的故事。不过我本来就不是十分热衷音乐的人,也从不是什么音乐天才,随便地作几声也只是自己的妄想罢了。每次这么做的时候,我都觉得自己模仿得特别不像。

     之后一个生日里,父母给我买了一个新相机,替换掉了我之前闲置了很久的那个坏相机。本来我平时也不太爱照相,相机除了出去旅游时也不怎么用,但是拿到新相机的时候,我顿时又想到了一个新点子。

     我兴奋地跑回房间,站在窗户前面聚精会神地等待,十几分钟后,我终于在天边看到了两个白色的影子。我快速举起相机对着他们,想按下快门又顿住了。

     他们于我是真实存在的身影,可是在我的相机画面里是一片平静。

     无奈,我只好放下相机,但是心里还是没想着放弃。在距离近的时候,我起码可以捕捉到一点点涟漪。我想。

     于是我开始天天上学背着相机,看到一点痕迹就迅速拿出来拍照。他们两人起初也对着我的行为发愣,叶修还有兴趣地来到我旁边看我拍的照片。不过很可惜,屏幕里并不会出现他们的身影。

   “你是想吓唬别人说这照片里有人?”叶修这么评价道。

     我默默地看着自己拍的照片,一片飘在空中的叶子,看起来一点也不像。

 

     在一个初春的日子里,天气稍暖,街边绿意初发。路过河边的时候,已经发了芽的杨柳扬动着长而柔软的枝条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
     我蓦地停下脚步,果然在树下不远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周泽楷站在路边,安静地抬头向上望着柳树。收进了他静立身影的风景仿佛一副画。

     我走过他身边,跟着向上望,一抹白色的身影在树枝上若隐若现。离得近了,越发可以听见柳叶欢快作响的声音。

   “他很喜欢春天。”周泽楷说。

     我回头,周泽楷仍然站得笔直,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树的方向。于是我又去望那树,叶修移动了一下,身影可以被看得见了。他的手落在垂下的枝条上,他的嘴角带着笑意。看着这幅画面,我又忍不住拿出了自己的相机咔嚓了一声。屏幕里只有一棵新绽的柳树,但是意外地比之前我拍的富有动感了许多。

     周泽楷被我的声响吸引了,侧头来望我的相机。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画面给他看:“其实我很想展现你们的样子,但是总觉得不太像……”

     周泽楷对着屏幕仔细地看了看,说道:“嗯……差点什么。”

  “对唉!”我恍有所觉地惊叹,把画面放大了看来看去,企图找到点端倪。结果不一会儿,耳边有轻飘飘的声音传来,叶修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面前。

   “你们在捣鼓什么呢?”叶修问道。

     我下意识关掉相机,抬头看眼前的人:“没……”

     我的嘴张到了一半停下了。望着叶修的双眼,我不自觉哑了声。

     他的眼睛里带着点好奇的神色,大体是澄澈的,却又不是什么都还没渲染的白纸般单纯。他的眼睛里有的分明是经历过一切、望穿了世间万物后的一种了然的通透。

     顿时,我的脑海里一片通明。我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把相机收了起来。

   “以后不会拍了!”我急忙说道。

     叶修发笑:“没说你呢,想拍就拍吧,你这想侵犯肖像权也没法啊。”

   “不是,”我摇了摇头,“我拍的不好。”

     叶修看了我一眼,又看了周泽楷一眼,没说什么,又转回去看河边重新钻出土的小草。他似乎真的很喜欢这些不言不语蓬发的新生命,河水波涛涌动的声音里都是他的欣喜。

     周泽楷站在我旁边,对我笑了笑。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也知道了我明白的东西。

   “如果你缺少了他会怎么样?”我问道。

     周泽楷又侧过头去望叶修,他的眼神专注而绵远。

   “不会。”他说。

   “我们是一个整体。”

   “我不会缺少他。”

     河边的杨柳继续舞动着它的枝条,沙沙的树叶声响中隐藏着吹拂起它的声响。

     那是伴随着它的舞动一定会有的声响。

 

     时间总是过的飞快的,放下相机那时我已经步入高中的尾声,那之后,进入大学,参加工作,似乎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。

     我还是时不时会遇见他们,不过又恢复到单纯地碰见了。删掉了所以照片,我也不用总是急急地望着屏幕,而是自然地和他们打个招呼,短暂地聊几句。他们大多数时候还是来去迅疾的,眨眼间是左天边多出的白点,眨眼间就是右天边远去的白点了。只是坐在办公室里,总望见天边形影不离的他们,我难以不羡慕。

     直到我也遇见了我喜欢的人,和我喜欢的人一起买下了一对戒指,再望见他们的时候,我的心情又变得不太一样。我的心里充满了幸福感,觉得自己是幸福格外恩宠的人,我既拥有自己的幸福,又能看见他人的幸福。

     当我站在自己的婚礼现场为接下来将发生的一切感到紧张的时候,盛大的呼啸从天边传来,宴席白色的桌布纷纷抖起了裙摆。我侧过头,看着眼前这对白衣,不知怎地,很有种他们更适合这个场景的感觉。

     这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走进来向我贺喜,草坪一片响动,像是跟着鼓掌。我高兴地向他们微笑,然后发现了他们今天的不同。

     平常的时候,看见那个内向安静的身影害羞的场景不罕见,今天看见这两个,一个比一个局促,还真令人稀奇。心里不自觉好笑,我的紧张几乎消失了大半。

   “那什么,”叶修开口道,眼神斜移向一旁,“你原来不是挺喜欢拍照的吗?”

     能不能不要提黑历史……我暗自想着,静待下文。

   “所以麻烦你给我和小周拍一张你们这样的,行不行?”

     哦……我的脑袋卡壳了两秒,然后明白了叶修的意思。看着眼前叶修微红的耳朵和周泽楷通红的脸,我有一种“今天明明应该我给别人发狗粮,却被别人秀了一脸”的感觉。原来纵然如他们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吗?

     我笑着说:“不是我不想拍,可是我的相机没法拍出你们的身影啊。”早就明白的,无论是小提琴还是相片,都不能完整地映照出他们的倒影,这样的傻事我可不会再做。

   “没关系。”周泽楷说,“拍录像。”

     我只有膜拜:“还能这样……好吧我去借相机。”

     借来了相机,趁着婚礼还没有开始,我悄悄站在树下,替他们拍了一段录像。背景里的树在相机屏幕里成了主角,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留下一点痕迹了。

     在树叶小幅度地摆动与响声里,我仿佛看到了空气流动的样子,听到了空气流动的声音。

     我从屏幕里抬头,他们站在一起,手牵着手,衣角翩飞,就像我曾经无数次看见的那样。

     作为他们的牧师,我想了想,什么生老病死、贫穷富裕在他们这完全没有意义,于是我只好问道:“你们会永远在一起吗?”这也是一句废话。问完时我想。问的时候我都想说一句陈述句了。

   “当然会。”叶修说的轻巧,眼神却是郑重的。

   “嗯,永不分离。”周泽楷说着,头已经迫不及待地侧向叶修,期待地望着他。叶修便也回头朝周泽楷一笑,然后凑过去吻住了周泽楷的唇。

     霎时间,所有的杂音都消失了,漫天都是一个声音,又近乎没有声音。

     我看着他们,按下了快门。

     那鱼尾与它引起的声音几近重合,又或者它们本就是一体的。亘古久远,从未改变。

     那时候我想,我该是幸福最恩赐的人,我是幸福最大的见证者。

     我淹没在属于他们的幸福里,连带着感觉自己的幸福也能跟着他们一起久远。

 

     那之后,我又开始拿起了相机。现在我换了一种方式,不拍照了,改作录像。我的家人看见我录像先会好奇,然后看着我录下的一片空气,又会云里雾里。

     我录下过晴天里一根扬展的红旗,背景音仿佛谁配合着奏鸣;我录下过阴天被压弯了枝的树木,背景音仿佛谁笑弯了腰;我录下过一次巨大的浪潮,背景音仿佛谁难得兴至地高歌。

     在又一个阴天,我坐在房间的躺椅上,眯着眼休憩。我的小孙子站在我面前拉小提琴。

     可以看得出来,他并不是很喜欢这项活动,琴声丝丝,像是快被抽断了的丝。看着这个场景,我不由得心中感慨,只是我现在记性不是很好,许多曾经深刻的场面也有些模糊了,只剩一个影子留在脑海里。

     这时,小孙子的琴声突然断了,我睁开眼,看见他愣愣地望着窗外的高天。我有些吃力地回头,昏花的眼里隐约有两道白影从天边闪过。

     一个被留下的影子渐渐被打上了光亮,那个曾经铭记的场景又和我挥着手出现在我的脑海里。跟着许许多多的影子亮了起来,我的眼前仿佛又有两条鱼游过。

     不。

     这一刻,我不太灵光的脑袋又变得很清晰。我开口和小孙子说道:“那不是两条鱼。”

     小孙子惊讶地望向我,我只是笑了笑,没有再说下去。

     也许他也会遇见他们,也许他也会对他们好奇,也许他也会见证他们的幸福。

     我曾经以为我是一个见证者,这既是我的幸福又是他们的幸福,但是,其实他们的幸福根本不需要被见证,这只是我的幸运,能看见的人的幸运。

     无论看见的是谁,什么时候看见,又或者看不看得见,他们的幸福都在那里,从古至今,从始至终。

     那是一个已经存在的奇迹,而它属于永恒。

     那是一段,属于风和风声的爱恋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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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然事物拟人大概是我永远情有独钟的清奇脑洞吧

写后半段状态不太好,写的感觉也不太好,感谢关心我的小天使,没有你们我大概就困死在电脑前了

再次感谢!顺便私心希望看到评论: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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